白菁菁老太太不但坚信伊芙不会打碎碧玉簪,而且居然说服鼠隐士相信他需要作的只是等待伊芙撑不住后自然就会出来。
为了掩盖这种前所未遇的特殊情况,他们从地道退了出来,准备一直守在庭院。但不久后有鼠女来报信,那个胡刚带着符合鼠隐士标准的初女来了,同来的还有彩霞门派的另外两支队伍。
鼠隐士赶快让白菁菁队伍化妆成通关失败者,免得引起怀疑。
胡刚他们交出初处女之后,邪火甬道的要求遭到了龙隐士的质疑,结果这批人根本就不像白菁菁队伍过关时那样一定会死人,而是象当时王楚斌私下盘算的模式,留下几个人等待,其他人毫发无损地通过。
当未能进入密室时,两个接引使便发生了争执,鼠隐士认为是没有信物的问题,龙隐士是认为是鼠隐士发功不对。最后两人决定所有人一起回到地下湖,把七个门派的人凑齐,这样就可以组成大型六合阵法。
“你们离开湖心岛的时候发生冲突了没有?”
“没有。”黎若英非常肯定地说,“离开的时候比咱们去的时候还平和。”
变故是在湖岸这边发生的。
当时黎若英她们聚拢在一个能回下层迷宫的双向传送门,等着龙隐士收拢所有尚在迷宫内的队伍,突然有大批的人从空中传送到湖面,一接触才知道是西方的一个接引使带着百多人从西边的通关点过来的。
“西方接引使是个女的,叫什么狐仙姑。她开始很客气很兴奋,要求追随何西七子选中的领袖,但是当鼠隐士坚持说这边还没有人通关的时候,她连龙隐士都开始质疑。”
“龙隐士本来还帮着鼠隐士说话,他们好像在这里合作了一百多年。但大概吵了半个时辰后,两个南方接引使也带人传送过来,他们和狐仙姑的说法一致,还带来了一件头饰,说是两千年前的通关信物。”
“真的信物?”伊芙问。
“龙隐士看了说头饰是古代法宝,是否这次的信物只能试了才知道。但他也开始质疑鼠隐士。结果鼠隐士恼羞成怒,突然就打了狐仙姑,然后南方接引使和狐仙姑就一起跟他斗法,他就逃入了迷宫。”
“你看到他受伤了嘛?”
黎若英回忆片刻,“当时没看到。他受伤是后来铁叔听胡刚他们说的。”
伊芙自语道,“这可能是为什么没有看见死宠的缘故?”
不过她没对两人解释,而是又问,“鼠隐士什么时候跑进迷宫的?”
“好几个小时之前,大牛当时还没死。”黎若英说着眼泪落下来。
王楚斌悄声问伊芙,“咱们在里面待了多久?”
伊芙摇头,“密室和这里不是同一个半域,时间进度不一样。”
王铁他们下来的时候就找到了另外一处回去迷宫的传送门,于是接引使开始斗法的时候,白菁菁立刻指挥着自己的人悄然躲开。狄傲思和白盈盈护着白菁菁先撤回信天翁十七号,王铁带着他们夫妇两个断后,观察情况。
“奶奶说,如果看到你们俩同时出来,那说明她理解错了,那么,真经第一百十三句。”
“于往返处,自在由心。”伊芙给王楚斌背诵。
黎若英转向他,“奶奶说你可能误会了,献祭需要的是心包液,不是必死。”
王楚斌回忆了一下当时的经过,对白菁菁的说法很不以为然。
当时那几个人就是要他献祭,并不会在乎他的生命。恐怕就算他只是被刺破了心包,还可以不死,当池水亮起来的时候,不管是鼠隐士还是白菁菁,都不会想着先来抢救他。而如果狄傲思甚至王铁趁乱偷偷给他补一刀,也是很自然的。
不过他不想黎若英争辩。
伊芙在边上补了一句,“我们生下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而献出一生,所以奶奶和鼠隐士当时的话,并不是说立刻就献出生命。”
黎若英说,“奶奶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最开始才准备用傲思献祭,但她当时就发现鼠隐士不地道,必须提防,所以无奈才选你来献祭。”
这倒是和伊芙分析的吻合,而且现在他已经安然通关,没必要再跟白菁菁老太太计较,
于是他点头表示认同,问道,“他们撤出去了吗?”
黎若英神色黯淡,“我觉得很难,这些新来的人都疯了。”
她们送走白菁菁三人,回来后正看到大怪兽把这边所有的三条船都给掀翻了,三个接引使跳到空中,合伙杀死了大怪兽,湖水都红了一大片。“对了,我那会好像看到了花根子。”
“嗯?”伊芙一抬眉毛。
“开始我也没觉得,尤其他还蒙着面。但后来他带头喊口号,声音让我想起来了。”
“什么口号?”
“蛇鼠一窝,背叛故国,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这什么狗屁口号?”伊芙对王楚斌翻了下白眼,然后对黎若英说,“花根子死了,我俩亲眼见到的。”
“那难道我看错了?”
王楚斌说,“未必,他们应该很多兄妹,有跟着从西路过来也不是不可能。你当时怎么觉得是他?”
“我最开始见到花根子的时候就很有好感,于是一直偷偷关注他。后来这个蒙面人背影,动作,步态都象花根子,我还在想他是不是藏在水下面没死,那没准你们也就出来了。结果……”
就是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口号下,新来的人开始屠杀龙鼠隐士的从人和彩霞门下。
王铁和胡刚汇合,指挥着大家沿湖边藏匿起来,想等这些新来的人去湖心岛通关后,再冲入迷宫逃走。
没想到这些人根本没有去湖心岛的意思,高喊着先杀光所有叛徒,在湖岸拉网搜索。黎若英他们终于被发现被俘,和三个鼠女一起遭受非人的折磨,被要求交待和鼠隐士的关系以及进不去密室的原因。“他们……就像巡狩人。”
幸而胡刚王铁几个不但逃了,引走了大部分虐杀者,有的鼠女跟着他们一起抵抗,指点他们找到几个湖岸边的单向传送门,回到下层迷宫。于是胡刚带着下层迷宫里一些其他彩霞门的人兜了回来,救了黎若英他们。双方通过这些单向传送门在地下湖和下层迷宫来回拉锯,追杀逆袭。
单向传送都是随机的,每次人数也有限,结果黎若英夫妇和王铁又走散,回到湖岸后都受了伤,大牛濒死,她情急之下拖着他钻入这片尸体堆,装成鼠女尸体,才侥幸活到现在。
王斌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感觉。
就算是他的决定导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异常,但这种屠杀……
这些其他门派的异能者完全无法理解,都不是用“疯狂”二字可以形容的。
伊芙按住他的肩膀,“这跟你的决定无关,何西七子也要面对突然发疯的战友,所以设下苛刻的通关条件。”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咱们现在怎么办?”
“咱们只能按你的计划先撤回飞船,离开这个修罗场,只不过从湖岸迷宫这条路可能不好走了。我有神族钻石项链也难保你俩的安全。”伊芙说完,又自顾念起白菁菁留下的话,“于往返处,自在由心。于往返处,自在由心。”
她转问黎若英,“鼠女随从们是否失控了?”
“什么算失控?”
“精神崩溃,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眼神完全不对。”
“那好像没有,跟我一起的两个鼠女还救了一下我和大牛。”
“嗯。我有点明白了。”伊芙转对王楚斌道,“咱们去湖心岛,你转过去,我化回原妆。”
她不知怎么一番折腾,居然凭空恢复原来的样子,手也变了回来,和刚才的形象一比,益发丑陋。
但她也恢复了专注状态,低声嘱咐,“回去很有可能遇到人。你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如果遇见熟人问,你就说咱俩熬不住出来了,什么都没做。”
“好。”王楚斌想了想问,“如果他们又要我去通关怎么办?”
“不会的。如果鼠隐士完蛋了,不管是狄傲思还是铁叔都比你更合适当献祭者,因为他们刺破心包后活下来可能性更大。而且现在有其他的队伍在,通关仪式就应该是五路接引使一起引领,肯定有比你更合适的献祭者。所以重点是这个。”她举起了碧玉簪。
王楚斌这才发现华胜和项链已经全都不见了。
她把碧玉簪插入发髻,“如果发生冲突,你无论如何抓紧我,其他什么都不要管,就像胆小的恋人一样,明白?”
“明白,只有你能保护我。”王楚斌知道她没在开刚才的那种玩笑。
伊芙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庞,转对黎若英说,“现在形势不明,危险很大。我们先带着你去找奶奶,或者回到飞船,把你安置了再回来接大牛。如果遇到别人,你就装昏迷。算了,我少输给你些真气,你不行就真昏着吧。”
“好,你俩活着我才能活。”黎若英气息微弱,似乎立刻会昏迷。
王楚斌埋头全力打桨,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去当什么全体能力者的领袖。
他现在只想安然回到信天翁十七号,赶快离开这个疯狂的屠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