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沉声道:“是的,有这么一个说法,就是说产业工人可以选择为哪家工厂来打工,但无法选择不打工,从整体来说,他们最后是不得不选择进入工厂打工的,因为他们在农村已经没有土地了,要么成为流浪汉饿死,要么只能找一家工厂,成为工人。”
“而资本家之间确实有一定的竞争关系,也不排除一些心地比较宽仁善良的资本家,能给出相对较好的待遇和生活条件,就象当庄客佃户的东晋北方侨民们,也有时候会碰到谢家这样相对条件较好的主家一样。但不管怎么说,资本家都是开工厂赚钱的,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工作环境和生活条件,不会有非常大的本质区别,都是比较艰苦,比较恶劣的。”
“由于机器的运转,在早期的工人,经常会有手臂或者肢体被机器切掉的工伤事件,也一天要工作六个时辰以的高强度劳动,哪怕到了清朝末期的时候,也有人统计过,说是英国的产业工人,平均年龄是只有二十岁,十岁出头就要当童工来劳作了,大多数人是二十岁之前就因为工伤事故或者劳累而死了,活过四十岁的人很少,所以说,比起天朝的农民,这些早期的西洋列强的产业工人,过得是叫个生不如死啊。”
老祖点了点头:“平均活不过二十岁,哪怕是中国的战乱年代,也很少会这样,确实太残忍了一些,这些西洋工人过得这么惨,难道不反抗,不起义吗?”
刘裕正色道:“其实,工厂的工人的组织性,团结性是非常强的,因为大机器生产,就象是秦汉时的那种官营作坊,是大家要分工合作,在一整条生产线集体行动的,不象是包家独户的小农生产,所以工人中,往往团结性很强,准军事化的管理,平时那些没结婚没有家的工人,也是集体住在工厂之中,相互之间知根知底,这就是所谓的纪律性,革命性。”
老祖笑了起来:“这么说来,确实象是军营,军队,如果是一无所有的年轻人,那也是最有机会,最不怕造反的,既然这些资本家的压榨如此凶残,让他们平均二十岁都活不到,那想必会有不少工人,会为了工作环境和工饷待遇这些事情,经常会闹事吧,不是那个西洋国家当年造反时打着什么人权的旗号吗,现在轮到这些资本家当统治者,工人还是当牛作马,那就能闹了吧。”
说到这里,老祖勾了勾嘴角:“不过,这需要有陈胜吴广这样的人带头,这就有点麻烦了,要打倒资本家,但最后自己作为工人的首领变成资本家,这差不多就想当于要一个士族,小地主,或者是庄头起来领导佃农庄客们打倒世家,最后自己成为世家,似乎并不容易啊。”
刘裕摇了摇头,说道:“在那个年代,西洋各国其实流行了各种人权,民主,平等之类的思想,就象在我国的春秋战国时期,也是百家争鸣,或者是类似现在,也经常有儒玄,佛道之争之类的清谈,用后世的说法,这是所谓的哲学讨论,一些家境优越的贵族或者是资本家的家庭,就会出一些衣食无忧,不用自己去从事耕作或者是工厂这些物质生产,而是专门研究天地玄黄,宇宙苍生之类的哲学问题的思想家。”
“这些思想家们往往有悲天悯人之心,看着众生皆苦,尤其是作为工人的这些人们过着悲惨的生活,于是就起了恻隐之心,大多数人只是停留在嘴或者是写一些文字,诗歌来表达对他们的同情,但也有一部分人,会开始研究为什么这些工人们,看似摆脱了国王和大贵族们的奴役与压迫,变成了自由人,但过的反而可能比当年的农夫还要惨,为什么天下的技术进步,有大机器可以辅助人类来劳动,生产的效率也比以前提高了很多,但普通的工人和百姓却依然困顿不堪,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比以前还要惨?”
老祖笑了起来:“那是因为天下多出来的财富,好处,不是分给了这些普通的百姓,工人,就象你所说的,他们名义可以自由地选择为哪家工厂打工,但整体他们最后只能进工厂打工,无非是选择不同的资本家罢了,而那些心地良善的资本家,反而会因为心不够狠,给工人的条件好了,那可能他自己赚的钱,产出就少了,竞争不过其他的黑心资本家。就象我们现在的各个世家庄园,除了谢家这样家大业大的外,那些给佃户们更多优惠和好处的小世家,最后往往自己要破产,因为他们给佃农多了,自己就少了,自己一少,就争不过其他黑心世家。”
刘裕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你说得不错,就是这样的道理,越是黑心资本家,越是赚的多,越是有实力来挤垮别的资本家,他们对于工人,也是严加控制,分化瓦解,掺进去不少自己的眼线与耳目,靠着把生产出来的工业品,能以更低的价格销售,挤垮其他的工厂,最后自己一家或者几家独大时,再抬高价格,解雇工人,哪怕暂时间会以比较高的工资来吸引别家的工人,等其他工厂倒闭破产之后,他们再把这些工资压低,让工人连生存都成问题,最后只能吃住在他们工厂之中,成为实质的奴隶,这才能以高强度的劳动,把人逼得活不过二十岁,所以后世有句名言,说是资本来到人间,每一个毛孔里都流淌着血和肮脏的东西,这句话,是非常准确地形容了资本家的贪婪本质。”
老祖冷冷地说道:“我可以想象到了,对于之前的封建时代,有皇帝,国王和大贵族的时代,不管怎么说,也有养活天下万民的道义,出了灾祸,尤其是粮食歉收,或者是洪水干旱,总要赈济灾民的,到了这个资本家天下,连这个也不需要了,随时可以把工人赶出去,解雇,让其自生自灭,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