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就像此刻坐在马车中的李季，双手合掌不停的揉搓着。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长凳破碎时的反震之力震得他手掌麻且痛，钻心的痛。
一开始为了自己高大威武的形象强忍着没表露出来。
到了车上却再也绷不住了，将双手藏在袖子里，来回的揉搓着。
似乎有点肿胀，但是好在没有太大的影响。
小娥坐在车外面，和驾车的车夫聊着天。
纯木质车轮的马车行走在青石板路面上，虽然车内用柔软的毛毯铺了厚厚一层。
依旧让李季觉得很是颠簸，丝毫没有驾乘体验。
感觉快要晕车的他终于忍受不住了对着前面问道：“小娥，到哪了啊？”
“公子，刚刚过了府河桥。”
车前传来小娥清脆的回答声。
“行吧，找个地方靠边停车吧。”
“好的，少爷。”
车辆平稳停下，李季打开车门飞身而下。
辞别了车夫，两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宽阔的街道上。
下午街上的行人不多，马路上来来回回的大都是运送货物的商人。
锦城地处蜀中平原，地势整体西高东低，位于景国的西南方。
三条大河自西面高原群山奔流而出，到河谷平原后逐渐变得平缓。
南面是绵延上千里的深山老林，再往南则是南诏地域。
往东走则是景国京师方向。
往北则是景国另一位王爷秦王的封地-仪陇。
锦城依托优异的地理位置和发达的水利网络，逐渐发展成了整个景国西南地区的货物中转地。
蜀中平原气候湿润多雨，也为周边的农业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农耕条件。
良好的营商环境，优秀的农耕条件。蜀中平原虽山高路远，但是老百姓倒也过得衣食无忧。
锦城城内则是一纵五横的道路布局。
路过一家首饰店，李季突然想起那晚同堂姐喝酒时她耳垂上的耳洞空荡荡的，于是带着小娥又折返而回，进了店子。
“欢迎二位客……哟居然是二公子和小娥姑娘啊。真是稀客，欢迎，欢迎。”
见到有客人入内，一个年约四十挺着个大肚皮的中年男人立马上前迎接。
一眼就将主仆二人认了出来。
李季不知道老板该如何称呼，但常在街面行走的小娥自然认得：“周老板，我家公子随意进来看看，你不介意吧。”
周老板一脸殷勤的说道：“瞧小娥姑娘你这话说的，见外了，见外了。反正眼下没有客人，不知二公子想看点什么首饰，我给公子好好介绍介绍。”
周老板是个聪明人，经商多年的他知道这锦城内的有钱人家的公子都不是喜欢没事闲逛的主，既然走进来了，那说明这桩买卖至少成了一半了。
至于为啥是成了一半，另一半则自然是要看自家的东西成色如何了。
李季一拱手说道：“周老板客气了，我想给我姐姐选一对精致一点的耳环。也不知周老板您这里有没有能看对眼的东西。”
话说至此周老板大概明白了李季的意思了：只要东西合适，价钱不是问题。
有钱任性。
“不是我吹”周老板拍了拍胸脯，拍的肚子上的横肉来回晃动，颇为自信的说道：“别看小店铺子小，但小店的首饰物件都是请京师的大师傅打造的，在整个锦城都是数一数二的。”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外面的平常物件肯定是入不了二公子的眼睛。请二公子随我上二楼。”
说完伸手一挥，带着两人朝二楼走去。
走到一半朝着一楼内堂吼了一句：“小三，赶紧把我的好茶叶泡上一壶送到二楼。”
回过头满脸堆笑的边走边说道：“这茶叶也是从二公子家购买的上好的碧螺春，倒是借花献佛了。”
花花轿子众人抬，周老板的态度让李季如沐春风，于是赶紧客气的说道：“周老板客气了，生意嘛，总得是有来有往，互相照顾。”
“对，对，对。”周老板连连点头称是。
心中却想到：“都说这李家二少爷是一个不学无术，整日惹是生非的主。今天一见，却是一个如此温文尔雅，有礼有节的少年人。”
“传言不可信啊！”
一番精挑细选后，李季最终相中了一对镶嵌了紫水晶的耳环。
标价黄金七两。
“二公子稍等，我去拿礼盒给您包好。”
周老板一张肥脸灿若桃花，拖着将近二百斤的肥肉飞快的下了楼。
“怎么样小娥，好看吗？”李季推开窗户，将耳环拿在手里，对着亮光看着问道。
小丫头一脸欢喜的说道：“好看，公子的眼光真不错。”
“好看啊，那还不赶紧掏钱！”
“可是……公……公子……”小娥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没想过你要买这么贵的东西，身……身上钱没带够。”
以为小丫头在和自己开玩笑，李季将耳环放桌上后确认道：“你……确定？没有逗我？”
小丫头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李季一脸错愕呆立当场。
感觉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两人大眼瞪小眼，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周老板的去而复返，将诡异的气氛打破：“二公子，稍等一下，马上就包好。”
小娥赶紧将脸转到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看李季和周老板。
大概意思就是：二公子，你自己解决吧。
这丫头，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眼看着周老板双手翻飞，一个精致的礼盒就要完成，李季支支吾吾的开口了：“那个……周老板，下午出门走得急，这身上居然没带够银子，你说这事闹得，哈哈……”
虽然看不见此时自己的模样，但李季感受到了一股热气直接涌上脸颊。
哪知周老板却头也没抬，手上依旧忙碌着说道：“二公子说的什么话，谁没事出门身上揣个十两八两的金子？就你李二公子的名头还值不过几两黄金？
东西你喜欢就先拿走，回头让下人把钱送来就是了。”
话音刚落，手里的活也完成，递给李季。
到底是生意人，说话就是好听。
李季松了一口气，起身接过礼盒说道：“那就谢谢周老板了，回头就让人把银子给你送来。”
李季说着还朝小娥看了一眼。
小丫头看见李季的目光，调皮的朝他吐了吐舌头。
“二公子客气了，我送您下楼。”
到了楼下，快要走出店铺，李季看见柜台里摆放着一只镂空雕花的银簪子。
簪子后面吊坠着一颗白色珍珠，很是好看。
于是好奇的问道：“诶，周老板，这个银簪子挺不错的，多少钱。”
周老板顺着李季的目光看了一眼说道：“这个簪子便宜，三十两白银。”
“那行，直接给我吧，不用包。银钱一块结算。”
“好嘞。”周老板转身进了柜台，将簪子取出来递给李季。
李季接过银簪子，回身看着小娥说道：“别动，我给你戴上。”
小娥闻言一脸的害羞，小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替自己插上银簪的李季，娇羞的问道：“公子……公子是送给我的吗？”
“废话！”李季说着白了一眼小娥：“就当是谢谢你陪我禁足半个月的奖励吧。喜不喜欢？不喜欢就换一个。”
小丫头脑袋埋在胸前，双手在小腹处不自然的来回搅动，声若蚊音的呢喃道：“公子送的，我自然喜欢。”
这丫头，平时傻里傻气大大咧咧的，居然还害羞了！
李季笑了笑，习惯性的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走吧。”
说完回身对着周老板一拱手说道：“谢谢周老板了，告辞。”
周老板赶紧回礼说道：“二公子慢走，有需要再来。”
小娥跟在李季身后，轻轻摸了摸头上的银簪子，又微微晃了晃脑袋。
头上的珍珠吊坠微微晃动，发出悦耳的声音。
在心间荡起一圈圈涟漪。
小丫头看着身前的李季，不由自主的咧开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