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小说 > 历史小说 > 我在盘庚迁殷时发起翦商 > 第686章 七月有涝,冰甲东归

第686章 七月有涝,冰甲东归

七月初一,阳光炽烈。

不过海河流域还是遇到了大雨之后的晴天,河道浑浊,黄土淤出,辛屈站在北平城头,略显无奈的看着护城河漫出来的水:“上游的水库多少出事了?下游的湖泊库容漫了多少?”

跟在他身边的大司空骨碌小癸咳嗽了两声,抬起长满老人斑的脸,微微摇头说:“上游的水库有三座溃坝,下游的湖泊库容倒是没多少问题。反而是南边的涿县,又被淹了。”

辛屈点了点头:“将那三座溃坝的具体情况好好调查,看看是因为谁的原因,若是屈五年之前的堤坝就不追责,但要是燕元年之后的,按律惩处,爵位不够的,杀无赦。”

骨碌小癸脸色倒是不变说:“有两座要处置,不过修建的人,乃是姚庄。”

“他?”辛屈立刻想到了一个人,不算很会打仗的人,但一直以来最善营造水利的应该是他了。就算是他早期的作品,也不该有这样的损毁才是。

“好了,等查过了再说,人先控制下来。”辛屈转过身,让左右下去抓人。

接着才说;“一晃十几年,发展迅速,也让一些早期的堤坝,开始出现损坏,司空府下设都水司,可以开始安排人下去督修与整顿本地的水利结构了。

水利若是不好好的修缮,往后雨季来临的时候,就是一场场大难。”

幽州这一片地界,为什么会一直到隋唐才算是正式能容纳大量人口,就是因为这一千年的时间,人们在这里不断屯田与修缮,终于是基本驯服了雨季暴烈的海河,以及大量泥沙将天津往渤海推出去十几公里,让海侵与盐碱地不至于影响耕种。

这才算是摆脱苦寒代名词,至此之后,苦寒之地就去了辽东与大漠。

“那涿县那边,是否出资救援?”

“要。”辛屈沉吟了一下说,“涿县一直都是泄洪区,这一次的大水之后,涿县与运河之间需要增加大湖了。再寻一个位置,挖一座深三十米左右的湖,然后用石头、钢条、在涿水的正中央堆一座人工山。完成分水的同时也将泥沙抛射入下游,尽量不影响这一座湖。”

“这么做,且不说人力的消耗,光是蓄水,就有可能在旱季的时候,涿县的水,一滴都惠及不了运河。”

“那就在挖掘的时候,让湖泊底部西北低、东南高,然后堤岸的安排为西北高、东南低。这总可以吧?”

“这么做是可以,但堤坝需要面对的压力会无比巨大,稍有不慎,溃坝就会成为风险。”骨碌小癸想了想,咳嗽了两声,否定道,“还是别挖湖泊了,就按照现在的方案来,等之后运河与黄河彻底联通,说不定这些风险就会解了,尤其是天津入海口的建设,这一次可能是因为我们在挖运河的时候,特地截断了涿水与天津入海口的沟通,这才让涿县的水泄不住去导致的。”

辛屈听罢,也就不在这里纠缠说:“仓邑那边没人阻扰施工吧?”

“没有,也不敢。况且我们挖掘的地方,是跟鄚邑联系的,鄚公都不说话,他一个协管仓邑的王族家臣,又有什么理由反对?”

骨碌小癸轻哼一声,运河本该三年前就该完工,结果辛屈远征不在,仓邑那边就开始搞事,燕国这边与之磨擦数次,最终辛屈批复,先挖掘主干道,同时挖掘泄洪与灌渠。

泄洪与灌渠是横向的,在自己的地盘内干活,仓邑还真不敢乱来。

燕国对于疆域概念十分明晰,你敢乱窜,留守的兵马就敢带人踏平你。

所以燕国与保定——沧州这一带的大邑商势力,是有相当明确边界的。

总之,运河的后端与灌渠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涿县实在是因为地理位置太低洼,又有太行山拦截水汽,导致了这里极易受到洪水侵袭,每年都得淹几次,好在当地主要以放牧为主,粮食供给主要依靠北平,这次算是保住了基础的生产。

但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辛屈想了一阵后又说:“既然你认为涿水一定要从天津入海,那就安排一下。还有就是有意识的在入海口圩田,也不用耕种,就尝试养一些贝类,还有就是燕山与太行山挖矿遗留的石头,全部用竹筏顺流而下,堆在天津外围,帮助淤泥填海,最多二十年,此时的天津,就能利用海河水系,淤出万亩良田。”

“是。”骨碌小癸记了下来,他最近也在折腾圩田的事情。

古之冀州有九河,华北平原更是黄河与海河交汇纵横的地方,人类在这里生存,主要依靠黄河与海河的泥沙堆积。

因此想要在这里大规模生产,整束河道,冲沙入海,圩田拓宽,就是必须要做的手段。

这种事情不能私人来做,只能交给国家这样的机器才能完成。

“对了,最新一批的盐碱地洗盐的结果出来了,苜蓿草能够很好的生长。大概有两万亩的草场,我建议是养马。你将马场全部安排在关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对于关内的破坏可不小。”

“两万亩草场,又能养多少战马?”辛屈呵呵两声说,“行了,我有计较,你且先把水旱灾难解决了再说。”

听罢,他也就不再多言,下去安排。

辛屈站了一会儿,直到西边开来了一列列旗帜,从辽西旅的番号,一直到邛方、土方、有癸氏等等。

“来得倒是很快。”辛屈咂咂嘴,原本以为对方还得要三五天后才来,没想到今天就来了。

但看他们过来的道路,应该是从昌平那边直接乘船下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梳理,海河主干是能开船的。

当然,都是小船。

但也能快速将人从上游运下来。效率比驿站强太多了。

尤其是西边的资源,大部分都是通过水路过来的。

“这……就是燕国都城?”许久不曾来的癸雪生,第一眼只觉得震撼。

燕国的都城,除了城墙,还有城墙上边的望楼与箭楼等机构,整面城墙高十几米,煌煌大气,让人根本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啧啧,教我去之前才三个月,城楼就已经打造成这样了。该说真不愧是辛屈。不过应该还没完,以辛屈的尿性,过段时间砖墙烧够了,应该就会开始给北平做砖包了。”癸雪生右侧站着的是戴冰甲。

听他的调侃,癸雪生无言。

继续往前又走了一阵,一阵风吹过,万亩麦浪,千亩稻秧,入眼尽是绿油油。

很多人都在除草、排水,又或者下地摸田螺、泥鳅。

“看来你们今年遇到了不小的洪涝。”鲜虞小猪的声音从戴冰甲右侧响起。

戴冰甲看了一眼现场情况,咧咧嘴:“看起来还好。就算有损失,以燕国的耕作手段,今年整体应该还是增产的。”

正说着,一座凉亭内,一名中年男人看到了戴冰甲,便走到亭子外喊了一声:“嘿!冰甲!回来了?”

戴冰甲一听,侧过头一看,脸色古怪:“石戊,你怎么在这?”

“这片是我的地。我来看看农田情况。”宁石戊招呼了一声,“别着急往前走了,现在局面有点乱,给你安排的屯驻地,就在大兴县。但那边道路有段坏了,得下午才能通行,让所有人就地休息。”

“行吧。”戴冰甲一听,不疑有他,让人就地停下修整。

而凉亭很快被他们全部占了。

“收成怎么样?”

“不着急说这个,来,这可是炒茶,难得的好茶。”宁石戊在桌上烧着炭,热水汩汩入了茶杯,片刻之后茶汤落水杯,对戴冰甲说,“辛屈亲自炒的。拢共二十斤,他留了五斤,五斤赏了我们这些在朝的臣工,剩下的十斤,都是准备给你的。”

“嚯,他弄得好东西,那我可得好好尝尝。”戴冰甲学着宁石戊吹凉的动作,也捏着瓷杯入口。

其余人也都喝了两口,不少人眼睛都是一亮。

“好!比上次我来的时候,辛屈送来的那一批好多了。”戴冰甲啧啧两声。

“技法不一样。他自打准备拜相之后,国中大小事,基本上都交出去处理了。”

听到宁石戊这话,戴冰甲放下茶杯:“你说他是真的累了?还是别有想法?”

“别总是把他想得那么阴险。”宁石戊呵呵一笑。

“他还不阴险?”戴冰甲也是呵呵。

“任何事,做到最后,都得正大光明,经得起推敲。”宁石戊继续斟茶,“西边的事情我看了战役记录,他的安排没有任何的毛病与问题。

你要记住,他不仅是咱们燕国的主君,更是大邑商的北伯,也是商盟的盟主。

说到底,他得考虑的方方面面太多了。

鬼方那边是我们已经有所准备,辛屈也从来不是纵容鬼方,只是对方最终选择了举旗,不能同路。

至于邛方那边,纯粹就是恰逢其会。

你能七日平叛,我是根本没想到的。

至少我不认为你一支走了两千里的辽西兵,进入河套之后,立刻就能投入战斗。

怎么着没有七日休整,你还能动不成?”

坐在边上喝茶的鲜虞小猪与癸雪生,面色都有点变化。

看向戴冰甲,眼神中多了几分敬畏。

没错,谁能想到跑了两千里的辽西兵,居然一下车就能投入战斗呢?

没人想到。

“隆蔚那个小子有本事,我只是牵制罢了。”戴冰甲摆了摆手,“行了,不说其他,今年损失如何?我在京城也有几百亩,你这里要是损失大了,我待会讨赏的时候,得跟辛屈多要几百亩地了。”

“放心吧,今年的水涝在北平影响不大,大部分水都灌入了涿县。反而是这一轮水之后,晒个五天,就能下刀割麦,然后立刻就能种第二茬。”

“你们能种两季?”鲜虞小猪身后跟着的一个少年震惊。

鲜虞小猪嗔道:“多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呵斥完这小子,略显歉意的看向宁石戊说:“这是我表弟,边鄙小民,不知礼数,还望大司马见谅。”

“没事。太行山以东能种两季粮食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自打小麦广种之后,我们一直都是种两季。之后要抢种豆子。双抢的时候,还是很忙的。”

宁石戊随意的解释了一句,接着才对戴冰甲说:“你那边我的人去看过了,田庄管理得还算可以,今年肯定不会减产。”

“那就好。”戴冰甲点了点头,“水旱还算融洽,可比咱们早几年浑浑噩噩好太多了。”

“都是干出来的。没有他压着,谁能想到眼前的一切呢?”宁石戊意有所指的话,让戴冰甲沉默了几秒后说,“先不管这个,关于拜相的事情,我能拒绝吗?”

“不能。”宁石戊语气沉重的说,“因为这一次拜相是左右两个丞相。姚册是右相,而你是左相。”

“这么说,是你们都觉得我应该当这个左相了?”戴冰甲皱眉说,“好端端的,辛屈为什么要退到后边?现在燕国,不是井井有条吗?”

“是,看起来井井有条,但还是有区别的。”宁石戊目光落在了癸雪生与鲜虞小猪身上,“他俩,就是接下来你跟姚册的博弈棋子。”

“……”

这两人脸色都不好了。

当他们面前说这样的话,难道不怕他们生气吗?

好吧,他们实力不够,忍了!

“诸姚与勋爵这些年积累的矛盾吗?”戴冰甲反问。

“对,辛屈远征那三年的所有遗留问题,将会在接下来由您们两个,代表我们展开博弈。必须要有结局。”

宁石戊看着他带着的军队,想了想说:“之前那些问题,被他回来之后,用重兵与调换,粗暴的解决。

但只是治标不治本,很多冲突还在。

尤其是边区的镇将与副将,他们不可能不想回来看看。

但诸姚作为辛屈的血亲,三年前就开始有意识的阻拦勋爵的上位,现在你回来,就有人带头解决问题了。

而国内不能乱,需要一块能外溢的战场。

娄烦就不错。”

癸雪生与鲜虞小猪对视一眼,面面相觑,真就这么当着他们的面商量卖他们了?

他们不要脸的吗?

“放心,左右都挡出去了,你们带来的也都是你们的心腹。”宁石戊这才看向两人,笑着说,“我说过,任何事情到最后,都必须正大光明,经得起推敲。与你们说,也是在告诉你们,燕国现在的局面,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你们若是想要辛屈直接答应你们的要求,我只能说辛屈他现在做不到。

因为国家不是他一人的,而是所有人的。

这些年我们这些镇将在外,风吹日晒,付出不少,收获却不如坐镇中枢的诸姚,换做是你们,你们能忍多久?

之前是为了整个国家的发展,我们可以选择退让,但现在燕国的第二代年轻人马上要进行科举了。

他们一出来,就会挤占老老少少的位置,不是谁都能放弃权力诱惑的。

冲突,不可避免。

因此父辈的战争,必须在这几年内解决掉。

不能让内耗延续下去。

你们之后谁能占据并南,就各凭本事。

也可以去拉一切你能拉动的外援,比如大邑商。

当然,大邑商最近正忙着给商王和办丧事与平叛,新任的商王旬,没那么容易行动起来。”

“什么!商王……换人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