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局严肃地道：“李局，我们可不是强推！而且，小高同志可没什么背景，我到现在都没问过他家里是干什么的。”
李局长明显不相信，拿起那份材料抖了抖，不愉地道：“你看看！你们这里面都写了些什么？之前的那几份简报，虽然也是专门凸显了高茂的成绩，但至少在逻辑上还能讲通。但再看这份简报，高茂伪造身份，一天之内取得一个世界级杀手的信任，对方还带着他做任务。就这智商，还混迹杀手界几十年？估计就算放在电视剧里，都活不过三集吧？”
赵局仿佛早料到李局长会有这反应，也不开口，就等着他说完。
“还有这个，案子都过去五年了，死者妻子与嫌疑人在一起生活了四五年都没发现异常，高茂去后就见过一面，就锁定了对方是嫌疑人？这……可能吗？”
“你们这哪是报简报啊？这是来测我们的智商吧？”
赵局见李局没再继续说下去，他这才好整以暇地道：“李局，我们也打过这么多年交道了，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而且，我可以以我的职位担保，我们所报的这些都是事实！甚至，这份简报，实际上并没有将小高的破案过程完整地呈现出来，有些地方更加神奇。在过来之前，我还和刘主任专门探讨过这事，刘主任就是因为觉得有些地方显得太过于巧合和不可思议，所以才确定了这一版的简报。”
李局愕然，说实话，他也算是一步步看着赵局长成长起来的，也确实认为他不太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只是这事儿对他来说确实太不可思议了。
简直就是一眼假，他这才感到愤怒。
现在听赵局这样一说，特别是赵局说以其职位担保，这确实算是很重的话了，难道简报中呈现的东西真的是真实的？
“赵局，你真敢为这份简报打包票？”
赵局微微一笑，满是自信地道：“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今天会亲自过来送这份简报？而不是直接传给你们？”
李局长陷入了沉默。
赵局随即又道：“李局，你要是有怀疑，可以让人去我们局里调查嘛，我赵晖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堵住栾城县局上千人的嘴吧？而且，这案子的侦查过程都是可以回溯的。比如你刚才怀疑的小高同志不可能取得沈文峰的信任，你也可以让人去看守所再提讯沈文峰，你总不能说沈文峰也帮着我造假吧？”
李局长表情逐渐怪异起来。
半晌，他道：“真有这么神奇？”
“李局，我都说了，你要不信，可以去我们县调研嘛。”
李局长再次将那份简报拿到手里，忽然说道：“你刚才说这份简报还没有将破案过程完整地呈现出来，那你给我讲讲看，这案子到底是怎么破的？”
赵局现在对高茂的破案经过早已烂熟于心，自然不怯，当即就将高茂之前所讲述的过程原原本本地再现了一遍。
李局长听得是目瞪口呆。
“真要是真的，那可真比电视剧里演的还要神奇。”李局长最终感慨道。
赵局笑笑道：“不是有句俗话嘛，现实世界往往比文学作品的故事情节更加离谱。这不就验证了嘛。”
“这么说来，之前的那几起案件，你们的简报材料也没经过加工？”
“当然没有。”赵局说道，“而且，这段时间小高破的案子，可不仅仅是简报报上来的这几件，还有两件盗窃案，串并案一大堆，现在都还在侦办中。”
李局长深吸一口气，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半晌，他惊叹地问道：“赵局，你们是怎么挖掘出这样的人才的？”
赵局一脸懵，好半天才回味过来李局长的意思，双手一摊，道：“可能是我好事做得多了，老天爷赏的呗。”
整个过程中，刘主任就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坐在一旁。
看来领导并不是不会开玩笑，只是一般不会在下属面前开玩笑而已。
当然，作为办公室主任，保密是最基本的素养，他肯定不会大嘴巴到外面乱说。
玩笑开过，李局长开始纠结起来。
“这么大一个案子破了，不给功劳是真说不过去，而且不能低！”李局长沉声絮叨着。
“可不是嘛。”赵局打蛇随棍上，“我们现在也正为这事儿头疼呢。”
“头疼什么？”李局长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说我们给小高申报一个三等功怎样？”
“这么几桩命案，而且还有四起是尘封的旧案，而牵扯出这一切的这起案件，虽然是未遂，但实际上却是救了一条人命，防患于未然，现实意义更加重大。就这一堆案子，你就只打算给个三等功？”
“所以我们才头疼嘛。”赵局无奈道，“前段时间，我们才给小高同志申报了一个个人二等功，以破获7.26涉毒案和5.14命案的名义申报的。听政治处那边反馈，这个申报材料估计都才交到省厅。现在要是又这样报上去，省里领导会怎么想？”
“之前已经报过二等功了？……也是！那起毒案，给二等功不过分，而且还带了一起命案。”
李局长一番自言自语后，也开始纠结起来。
“那你们现在是怎么打算的？”想不出好的对策，李局长直接就不想了。
他很清楚，对方既然主动跑到他这里来，心里肯定是有打算的。
果然，赵局笑笑道：“李局，是这样的！刑侦这一条线，上面对下面都挺照顾的，要不由你出马，带着材料去给杨副厅长做个专题汇报？”
“这……倒也不是不可行！但单独我去说，可信度不够高啊！”
“没事，我肯定陪李局你一起去。”
李局未置可否，他思索了一番，道：“这事儿我还得向白市长做个汇报，听听他领导是什么意见。如果市长愿意亲自为这事儿跑一趟，那不就稳了吗？”
李局口中的白市长，自然是指市局的局长，同时担任了东州市的副市长。
赵局听后，道：“这个肯定是要汇报的！我这次到市里，除了向李局你汇报之外，也是做了向白市长做专题汇报的打算。不过市长事务繁忙，恐怕没时间为了这件小事跑一趟省城。”
“先汇报后再说吧！万一市长刚好要去省城呢？顺道的事儿。就算不去，如果市长能在电话里做个沟通汇报，那效果也比我们单独跑过去要好不是？”
“今天周六，市长在局里吗？”
“勤务呢，肯定在。”
……
高茂不知道赵局长正为给自己记功而奔波，他此刻正与范九一起，押着一名男子走进来案侦大楼的大门。
虽然今天是周六，但因为勤务的关系，全都在岗。
人被押入一间讯问室，高茂一番软硬兼施，对方便痛哭流涕地承认了自己盗窃那两万现金的事实。
高茂没有再继续耽搁下去。
“九哥，这案子之前的侦查员是谁呢？”
“吕强和裴峰。”
“那让他们来接手吧！我们继续搞别的案子。”
“好咧！”范九嘴都笑咧了。
他的兴奋不是没道理的。
当警察，就没有不喜欢办案的。
但要是遇到一些疑难案件，耗费大量时间毫无进展，这种喜欢就会逐渐消退。
而随着一件接着一件案子破不了，心理素质差一点的可能会心态爆炸。
但反过来讲，当一件疑难案件拿到手上，没一两天就破了，那种成就感能瞬间拉满，甚至能让人分泌大量的多巴胺和内啡肽。
幸福感、成就感直接拉满。
这瞬间，范九甚至有些理解高茂为什么不谈女朋友了。
谈恋爱为什么会感觉快乐，不就是因为分泌了多巴胺和内啡肽嘛。
既然办案也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为什么还要谈女朋友？
你看，被抓的嫌疑人多温顺？女朋友会这样温顺？
范九走出办案中心，迅速拨通了吕强的电话。
“喂，强哥！在忙什么呢？”
对面一个声音没好气地道：“补笔记呢，听说周一要检查，你没补吗？”
范九愣了愣，补笔记？有这事儿？
“周三就通知了，你们在外面出差。”吕强想起缘由，便提醒道，“有什么事吗？”
“哦，你们三个月前不是接了一起盗窃案嘛，就是入室盗窃，偷了两万现金的那一个。茂哥和我刚才已经将嫌疑人抓获，现在人在办案中心，已经撬开了嘴。”
“什么？真的假的？”
“你这不废话嘛！就算我骗你，茂哥的咖位摆在那里，有必要为了这么个小案子骗你？”
“嘿嘿，那倒也是！感谢感谢，我这就下来。”吕强喜不自胜。
“不不抄笔记了？”
“抄个der！爱咋地咋地，大不了被通报呗。”
说完对面的电话便被挂断。
没等两分钟，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就见两名穿着警服的青年闪现在办案中心门口。
又是一番真挚的感谢，然后两人看向被束缚在审讯椅上的男子，吕强满脸的怀疑人生。
“艹，你丫当初挺会装无辜啊！这会儿怎么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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