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饭了，开饭了！”
张晓琴端着一碗汤，小心翼翼放到饭桌上，笑盈盈朝着还在看电视的众人喊道。
陆汉生答应一声，笑着钻进厨房，左右手各端着一碗菜出来。
杜娟想过去帮忙，被肖婷婷连忙拉住。
杜娟只好推着奶奶的轮椅，到了饭桌前。
陆汉生见奶奶吃饭不方便，连忙拿出一个碗，边舀汤，边开口道。
“奶奶，我来喂你吧！”
奶奶笑眯眯拒绝道。
“我还有手有脚，你们吃嘛！”
说着，便要去接陆汉生手里碗。
杜娟连忙接过，主动帮忙喂了起来。
肖婷婷抱着孩子，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有些遗憾道。
“也不知道大哥啥时候回来！”
肖建国刚到饭桌前，逗了逗孩子，这才笑着回道。
“你大哥不回来了，你嫂子都好几年没回娘家了，今年带浩浩回去看外公外婆！”
得知大哥肖明宇不回来过年，陆汉生也有些意外，不过想到他岳父家的情况，也只能无奈笑笑。
肖明宇的事，大概已经确定，某市某局正职，算是上升一级。
35岁前的正“处”，算是正式跨过龙门了。
一个副字，对于体制内的很多人来说，可能就是卡一辈子。
实际上，关于肖明宇的未来职业规划。
陆汉生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随着范潮流的生意走上正轨后，很多跟在他屁股后面的人发了财后，现在他接触的级别，早和半年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今年秋冬装，范潮流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十一月后两个月冬季销售旺季，平均每店月销售额超过一百万元，最高单店销售额超过三百万元。
加盟店的纯利润率在百分之五十左右，每个店今年最少纯利挣了一百万以上！
一个店，投入十万不到，短短两三个月，就有一百万利润，这可是一九九零年，一百万还是一笔天文数字。
这个消息在圈里里迅速传开，从上个月开始，每天各种各样身份的人想来拜见陆汉生的，不知凡几。
那些人找不到陆汉生，就去找肖建国，之前看肖家没落的那些家族，现在巴结还来不及。
还是那句话，这个年代，在各行各业还未真正发展起来的今天，就算你身份再高，搞钱也不是很容易的事。
后世一个消防，各企业都要来拜码头。
工商，税务，之类的，更是大爷中的大爷。
而现在这个年代，说句伤心的话，帮忙调个工作，最多割两斤猪肉提到你家。
很多后世高不可攀的部门，在这个年代，那油水，比狗舔过还干净！
陆汉生又不是圣人，带大家发财，结交盟友，双赢的事，他又不傻！
把范潮流当成交际的工具，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在龙国，要想单打独斗，又想吃独食，还想成为人上人，这几率有多大，你们猜去吧。
今年他定的加盟店数量在一百家到一百五十家之间，现在名额已经被瓜分得七七八八了。
当然，他对那些加盟商，也不是来者不拒。
正如亲人有亲疏，朋友关系也是如此。
甚至连国家和国家之间的友谊，都有等级区别。
所以陆汉生对这些“盟友”都在公司内部，进行了区分。
比如“相识，友好，合作，重要，关键，全面，核心！”
七个等级，从字面上也能看出双方关系亲疏。
如今关系最好的一家，大概就是曾家了。
双方从“合作伙伴”上升到“重要伙伴”关系，未来随着进一步增加关系，或许还有可能再进一步。
一旦到了“关键伙伴”这个级别，双方家族就会进入股份交换，共同发展某个公司，某个行业。
而真正到了全面合作伙伴这个级别，那就可能会进行联姻了，甚至双方家族大部分产业，双方都有可能参与彼此的企业管理。
至于核心伙伴，那已经不是现在该谈的了。
那种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双方利益彻底成为一体，一荣俱荣的关系！
范潮流的未来，陆汉生大概率是准备交给杜娟，范潮流的管理班底，现在已经逐渐成熟。
随着企业发展，管理团队，也会逐渐成熟，陆汉生会慢慢放权给杜娟，让她走上前台。
其实一个成熟的企业，老板在不在，都能运作，只要战略规划不乱搞，按着陆汉生给的规划路线，范潮流未来二十年，都能保持增长。
等真正进入电商时代，要么转型，要么把企业卖掉，套现几百亿，其实也何尝不是一种选择。
时代在进步发展，今天的商业规则，再过十年二十年，说不定就被淘汰了。
陆汉生不清楚等四十年后的世界，会是怎么样。
但是他知道的是，四十年后，自己的财富，一定会是富可敌国。
要想守住自己的财富，甚至未来子孙的财富，那就必须从现在开始布局。
范潮流只是第一步罢了，未来会更精彩，自己接触的人和事，会在更高峰，视野会更广阔！
今天是年二十七，肖家这场家宴，也算是正式让杜娟来认肖家这个家门。
关于杜娟肚子的那个孩子，肖建国自然也知道了，父子俩谈过心，陆汉生最终也答应，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姓肖。
如果是男孩，那个孩子，算是肖家真正的长孙。
不管是哪个年代，血缘关系都是永远避不过的一个坎。
吃饭过后，已经过了七点半，一家人围在沙发前，看了一会电视。
趁着广告时间，几个女人聊起了八卦，肖婷婷也借机询问了杜娟范潮流明年春节上一些什么款式。
一直边看着电视，边聊天，到了八点半，陆汉生终于撑不住了，给了父亲一个眼神，父子俩很有默契地走进了书房。
进了书房，陆汉生连忙烧水准备煮茶。
翻了一下茶叶罐，发现那福山老茶饼已经只剩下一点点了，而且还被藏在里面。
他干脆直接把那最后一点点给倒出，准备泡上。
见到陆汉生的举动，肖建国连忙拦住道。
“那么多茶你不泡，每次回来就糟蹋我的好茶！”
肖建国说着便准备拦住陆汉生的动作。
陆汉生笑着躲开，连忙把剩下的茶叶倒进茶壶，这才优哉游哉坐下，慢悠悠道。
“不就是一点老茶叶嘛，过几天给您带一箱！”
肖建国见茶叶都已经泡上了，没好气道。
“还一箱，你知道现在这茶叶多贵吗？”
陆汉生觉得挺有意思的，其实这个世界，所有的道德和价值观，都是认为制定出来的。
人类自从有了商业这个属性后，所有的物品都像是标好了价值。
后世任何商品，只要是年份老，或者带野生二字，价格就能翻几番，什么野生刀鱼，野生大黄鱼，价格更是翻上百倍。
实际上普通人如果不提醒，几乎尝不出差别，而富人，却是趋之若鹜，甚至把很多东西吃到灭绝。
难道他们不知道所谓的野生鱼，是被人为炒作出来的吗？
他们当然知道，人性这个词，真是很奇妙！
陆汉生笑着把泡好的茶，给肖建国倒上，这才不急不缓道。
“放心，说到做到，保证年前给你带十斤三十年份的老茶饼给您！”
肖建国也被陆汉生的大手笔震住了，连忙摆了摆手道。
“我知道你搞服装挣了点钱，也别乱花钱，那些什么年份老茶饼，都是被炒作出来的，价格太虚高了！”
陆汉生轻轻端起茶杯，闻着茶水，还真别说，想到那二十多亿，这茶水真感觉香味扑鼻。
老龚他们撤走之前，还留着几千斤老茶饼在某个地方，老茶饼的确是个好东西，未来自己留着喝，也是一个念想。
陆汉生抿了一口，这才不急不慢笑着道。
“爸，你就没发现，今天的电视上有什么不同吗？”
陆汉生这莫名其妙的一个话题，让肖建国没反应过来，他回忆了半响，还是摇了摇头道。
“没什么不同呀，新闻联播后面就是电视剧，不都一样吗？”
陆汉生神秘一笑，继续把茶水满上，这才开口道。
“新闻联播到播放电视剧，中间那段时间的广告，你今天就没发现，少了点什么吗？”
肖建国此时还没搞懂儿子啥意思，脑海中想了半天，突然再看到儿子端着茶杯的样子，整个人一个激灵，随即大声道。
“少了福山茶的广告？”
肖建国同志都是一个快退休的老同志了，平时严肃端正，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样子。
作为在体制内混了半辈子的高级同志，他再看到儿子那笑容，哪里还不明白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关于星海国际和背后做局的事，陆汉生自然从未和肖建国说过。
主要这其中的风险，陆汉生不可能告诉肖建国的。
星海国际入驻银城这半年，银城的经济指标上升了百分之三百，带动了不知道多少消费，有了钱，各种投资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而这一切的功臣，最大的获益者，自然是程家。
程东阳过完年调走的事，已经在省里讨论了，甚至提议再上一级，都没多大阻力。
眼见程家即将起势腾飞，肖建国自然一清二楚。
肖家和程家的死仇，已经不是个人恩怨这么简单了。
还有什么，比看到仇家一步一步腾飞更让人心塞的。
而且，还无能为力去阻止，这才是最绝望的。
陆汉生的范潮流的确结交了不少盟友，但是肖建国很清楚，钱挣得再多，一旦等程家进入中枢，那些财富都会成为水中楼阁。
在龙国，要想打造一个商业帝国，根基才是最重要的，没有根基，楼建得再高，倒塌只是瞬间的事。
陆汉生喝完杯中的茶，笑着道。
“我听到一个消息，星海国际已经撤资走人了，极有可能，银城福山茶会成为一个烂摊子！”
陆汉生话语刚落，肖建国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他此时眼神很严肃，眼中的眼瞳都还在跳动，显然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陆汉生笑而不语，自己这位老父亲，显然也察觉到这事的严重性。
肖建国喃喃自语道。
“不可能呀，我都没收到消息！”
的确，如果如陆汉生所说，一个在本省投资数亿的跨国企业真撤资走人，这么轰动的消息，他这个常委，大概是第一批知道消息的人。
陆汉生端起茶杯，美美喝了一口。
之前，他未透露半点消息给肖建国，是因为时机还未到。
而今天晚上央视突然撤了福山茶的广告，陆汉生很敏锐察觉到时机已经到了。
上面应该已经收到消息，准备行动了！
实际上，陆汉生都还有些奇怪的，因为他安插在银城的探子，发现程家到如今还未发现问题。
而燕京那边，提前却有了行动？
而燕京那边的举报，并不是星海国际留下的后手。
实际上，星海国际撤走后，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个雷捅破，自然也是因为星海国际扫尾工作还没完成。
人撤走容易，但是资金要全部洗出去，得分批次，而且还要把尾巴全部切断，那都需要时间的。
老五早就留了后手，等程家发现是一场骗局后，后手也会第一时间把消息散播出去，不但要捅到最上面，还要闹得满城风雨，让程家人彻底陷入人民的战争中，让程家人寸步难行。
甚至连新闻稿都已经准备多时了，就等程家暴雷后，一击毙命！
而陆汉生下午才确认，程家目前毫无动作，显然还未察觉到危险。
而晚上，一台就撤了福山茶的广告，这反应确实让陆汉生也摸不着头脑。
尽管摸不着头脑，但是陆汉生百分百肯定，上面必然是发现银城的问题了。
大概率，上面已经开始行动了。
所以，现在提前几个小时，让肖建国知晓一些情况，让他有所准备，或许还能办更多事。
陆汉生给肖建国倒上茶水，让对方坐下，这才缓缓引导道。
“爸，这次程家算是在劫难逃了!”
肖建国抬起头看向陆汉生，眼中带着一丝疑惑，这个臭小子，今天晚上表现有些太反常了！
星海国际撤资，他高兴啥劲？
肖建国不懂经济那一套，显然对陆汉生这个问题回答不上来。
但是如果福山茶真成了一个烂摊子，那接下来会造成多大的震动，他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肖建国抬头看到臭小子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皱着眉头问道。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陆汉生想了想，这才开口道。
“爸，这是一个机会！我知道的消息是，这次程家在福山茶上面牵扯很深，极有可能程家从上到下，会一撸到底，你懂我的意思吗？”
肖建国此时彻底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回在办公室走动。
他转了好一会儿，才严肃转头看向陆汉生，认真询问道。
“这事你没有参与吧？”
陆汉生脸上笑容一僵，连忙摇了摇头道。
“我发誓，我真没参与，我只不过一直关注程家的消息而已！”
肖建国继续来回迈步，显然心里在斗争。
陆汉生之所以现在告诉肖建国一些消息，也是让他有一个机会，程家如果真被全撸掉，肖建国如果在这件事上有所表现，或许还能接替对方位置。
如果肖建国再进一步，要是延迟退休几年，那这把伞，足够为肖家多支撑几年。
至少肖明宇接下来几年会顺利很多，别家的关系，怎么也不如自己亲爹硬。
而且这还是一举两得的好事，还能借机彻底办了程家。
肖建国又来回走了几圈，终于有了决断。
他随即拿起书房电话，当着陆汉生的面，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他直接沉声开口道。
“联系XX，一个小时后，到某某开会，记住，保密进行！”
打完电话，肖建国收拾了一下，这才沉声道。
“接下来几天，我可能会很忙，你照顾好家里人！”
陆汉生答应一声，这才把肖建国送出门。
待回到客厅，陆汉生这才找了一个理由和张晓琴说了。
对此张晓琴也没办法，有些事，她也管不了！
陆汉生很清楚肖建国接下来会干什么。
大概率是亡羊补牢，准备配合上面的行动。
如果肖建国什么都不做，上面必定会异地调人办案。
程家这事，影响实在太大了，没有省里某些人配合，是不可能搞这么大的。
一旦事情尘埃落定，那到时这套班子，大概率也讨不到好。
要是肖建国现在想办法联系几个话事人，先把事情定性，等上面一查，发现省里早已经对程家在暗中调查，只是还未收网罢了。
到时，倒霉的，就会是程家那一系的人了，而肖建国今晚的举动，毫无疑问，会是大功一件。
陆汉生洗漱上床睡觉，看着天花板，脑海中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事到如今，程家覆灭，已经注定！
压在自己心头那块石头，终于彻底被敲碎！
从此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但是往往，万事都有规律，任何危机，都或许存在一丝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