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来抽根烟！”
王兵接过烟，连忙掏出打火机给袁局点燃。
此时一排车队正亮着灯，朝着银城方向驶去，此时离银城，还有一个小时车程。
王兵和袁局坐在第三辆车上，前排和副驾驶，都是部里的同志。
这次肖浩没有随车队前来，而是作为银城經方，同上面对程家轩进行交接。
王兵抽了几口烟，还是看了一下手表。
袁局无奈看了对方一眼，这才郑重道。
“放心，这次是“工”安部联合组织抓捕，各大火车站，客运站，包括机场，都已经进行了布控，所有犯罪分子，插翅难飞！”
王兵尴尬笑了笑，点了点头。
他的确有些紧张，他虽然也是老經察了，也办过不少大案重案。
但是如这次案子这么大阵仗的，他还真没见过。
甚至他这次从燕京回来，都是全程包机安排，整个飞机上，全是自己的同志，那阵仗，他想都不敢想。
实际上，王兵还是低估这个案子的严重性，从他们到达燕京，再到上面成立特别专案组，时间没超过五个小时。
涉案金额之大，涉及人数之广，性质之恶劣，影响之大，是前所未有的。
而程家牵扯之深，还未开始抓铺，就已经反噬了，他们之前的案子老底，已经有专门部门开始进行调查了。
就是因为阵仗太大了，王兵才感觉心里忐忑，原本以为只是炸个鱼，但是没想到炸出一条巨鳄，这种复杂的心情，这几天一直伴随他。
此时某客厅中，程东宁在来回迈步，尽管已经全部安排下去了，可心中的不安却越发强烈。
此时程家其他话事人已经离开一个多小时了，大厦将倾，所有程家老一辈，都在想办法保留程家最后一丝火种。
钱，财，人，海外关系，能交代的，都开始交代，能送走的，都在想办法送走。
程东宁只感觉自己心里那种不安感，越来越强烈，甚至已经有种大难临头来的错觉，他深呼吸一口气，直接跑到电话前，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对面传来有些嘈杂的声音。
“爸，我们马上出发了，爸，您…您真的不随我们一起走吗，爸……！”
对面的程家旺，此时从未有过的慌张，他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为啥好好的，突然就要逃亡海外，而且完全一点准备都没有。
程东宁在电话这头，努力想挤出一丝笑容，可最终却满脸苦楚和疲惫，他心里默默叹息。
他其实也想走，但是他很清楚，只要他走了，程家这个案子，永远都不会结束，因为程家的钱财明细，甚至帮星海国际转到海外的那八亿，也有他的影子。
程东阳代表程家的明面，他代表程家的暗面，两面都代表程家。
虽然程家也是受害一方，但是要是自己跑掉了，那程家将永无安宁。
这件事交代明明白白，或许程家将覆灭，但是影响也最终在他们这一代终止。
自己提前准备的那些后手，也足以让下一代重新开始，这算是程家最后一点底牌了！
程东宁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家旺，你们先别去火车站，你现在开车带他们去下乡，绕道去榕县，去人民路七十四号，找一个叫江叔的人，让他安排你们出去，要快，只带随身用的物品就行了，现在立即走，记住，到了香江，找你三叔公，家旺，记住，你是我程东宁的儿子，你身上有程家的使命，你一定要活下去！爸…爸爸永远以你而骄傲，儿子，加油！”
说完，程东宁直接挂断了电话，放下电话，他捂住胸口，双眼紧闭，过了许久，这才缓缓睁开眼，看向窗外。
窗外依旧还是漆黑一片，也不知道程家的黎明，是否还会来！
“家旺，家旺，快点，我们要走了！”
一个年轻人打断了程家旺，他拿电话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好半响才反应过来。
程家旺放下电话，连忙朝众人喊道。
“我们不去火车站了，我们下乡绕道！”
在场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他，在门口等待多时的两个中年人立即喝道。
“程家旺，现在是家族生死存亡的时刻，你就别耍性子了，都快点，我已经打听好了，四十分钟后，火车站就有去粤省的车，我们必须赶上这一趟，粤省那边，我们已经联系好了，明天上午就能出海！”
程家旺从前在家里也算边缘人物，现在这里不但有家里安排的长辈，还有十几个同辈，众人自然不会听他的安排。
程家旺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此时脸上是又急又气，他连忙喊道。
“是我爸说的，他让我先别去火车站，先下乡…”
后面的话，程家旺没说出来，他虽然社会经验少，但是不蠢，那个江叔，显然是他父亲的关系，必须他自己去找。
听到是程东宁的安排，在场不少人都有些迟疑了。
毕竟程东宁的声望，家族中多少听父辈说过。
两个中年人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摇了摇头，立即开口道。
“就算你爸安排也不行，我们不能再冒险了，现在多待一分钟，我们就多一分危险，我们必须马上就走！”
两个长辈发话，其他年轻人也不再迟疑，背着大包小包，便朝外面走。
程家旺有些焦急，还想再说几句，但是眼见大部分人已经跟着他们出去了。
不过还有三人并没有撤离，三人中是一个戴眼镜的男子领头，他正是程家国。
程家旺看到程家国三人还留下，愣了一下。
程家国上前，叹了一口气道。
“行了，我们四人一起走吧，或许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才是最好的安排！”
程家旺苦笑一声点了点头，四人相视无奈一笑，这才走出门。
程家国原本并不在撤退名单中，他其实在福山茶事件中牵扯并不深。
他并没有参与炒作福山茶，事后，也是作为清查小组帮家族查账而已。
而且他的岳父，位置还不低，就算事后大清算，他大概也不用进去，甚至还有可能保住体制内的工作。
最多往后被调往清水部门，一辈子碌碌无为罢了。
但是最终程家国还是选择离开，因为他有野心，也清楚自己的性格。
他无法接受自己从天之骄子跌落凡尘，甚至往后还遭人白眼。
而且他和他妻子，关系并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好，两人的联姻，更像是家族交换利益罢了。
事后，自己大概会被岳父逼着离婚，往后一辈子做人做事只能小心翼翼。
与其留下来遭人白眼，还不如出去拼一把，他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
相对于程家轩，程家旺这样的边缘人，他程家国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
他才是那个肩负家族振升的程家人，他有能力，也有责任担此重任！
他之所以选择跟程家旺一起走，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相信程东宁。
程东宁在程家只是一个传说，很多年轻人只听其人，从未见过。
而作为核心家族子弟培养的程家国，对程东宁的过往更清楚。
程东宁是一个传说，更是一个传奇！
他曾经好几次在程家最关键的时候，拯救了程家。
上次程家程东阳那件事，实际上背后操作人，也是程东宁。
而程东宁突然在临行前，让程家旺改变行程，一定是察觉到危险，所以才做此安排。
程家国是一个聪明人，自然选择更安全的方式离开。
此时外面，一辆大巴，一辆小汽车，都已经坐上人，随着汽车发动，众人齐齐看向站在门口的程家国四人。
两个中年人打开窗户，看了看四人，最终也没劝说什么，打了一个手势，小汽车带头驶出院子。
见众人离开，程家旺这才提着袋子，指着停在院里面那辆破破烂烂的昌河面包车道。
“我们开那辆车吧！”
都要跑路了，众人自然没嫌弃的理由了。
程家旺迅速上车，开始检查起来。
面包车虽然破破烂烂，但是还能开，油还有七成满，足够他们开到目的地了。
程家旺虽然在其他行业上没啥建树，但是对车这一方面，其实也挺有天赋的，从摩托车到汽车，他不但能开，甚至还能自己改装。
很快，他发动汽车，四人坐好，迅速驶离院子。
他们行驶的方向正好和火车站的方向相反，行驶两公里后，他便在驶入旁边的土路。
路上还有未融化的雪，而且还是晚上，面包车摇摇晃晃开得并不快。
车里四人都沉默不语，默默看着前方灯光照亮的马路，几人鼻子被冻得通红，众人眼中神情复杂。
旁边一个年轻人掏出一包烟，递给一根给程家国。
对方皱了皱眉头，拒绝了烟，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低声开口道。
“他们应该已经上火车了！”
车里四人再一次陷入沉默。
他们在黑夜中，摇摇晃晃，冻得鼻子生痛。
而其他人，大概已经坐上了火车，躺在卧铺上，开始休息了。
甚至一觉醒来，就到粤省了，明天上午便可以直接出发到香江了。
看着前方的黑暗，四人都陷入惆怅，也不知道自己的前路是否一切顺利。
人生就是这样，人生途中会有很多条岔路口，你选择了其中一条，你的命运也将走向不同的方向。
此时程家大部队，已经开始上了火车，他们也的确是买了卧铺票，一共十三人，他们原本想买连排挨着的票，结果没有。
最后十三人分散在好几个车厢，两个领头的中年人一一在众人耳边嘱咐许久，才回到自己的车厢。
这群年轻人，此时脸上的神情，极为复杂，有沮丧，有兴奋，还有激动，更多的是茫然。
他们从未想过，自己的命运，会在这个晚上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这一代人，其实对父辈的苦难，记忆并不深刻，那时候，他们还是孩子，随波逐流根本无法体会时代的洪流。
而随着他们慢慢长大，有了自己的主观意识，他们开始享受程家发展带来的红利。
他们很多人，二三十岁的年纪，就已经是很多普通人奋斗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可他们从未想过，他们享受家族发展带来的红利，也同时要承担家族覆灭带来的后果。
如果他们不走，按着他们中在这次事件参与的深浅，大概率很多都要进修十年以上。
不过，显然，他们的命运，从上了这列火车后，就已经注定。
此时这列火车上，上百名专案组的成员正迅速化零为整，迅速聚集到几个车厢门口。
待火车离开银城地界后，随着对讲机中发表指令，开始抓铺，几个车厢几乎同时被人从里到外配合打开车门，齐齐把十三人按倒在铺上。
从程家人上了这辆火车开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早已经进入监控中。
随着火车上的收网行动正式开展，这个夜晚，银城，新海，沙市，等各地几乎同一时间开始行动。
虽然没有大张旗鼓抓铺，但是无数人在这个夜晚，再也无法入睡。
在临近年关的这个夜晚，无数程家人，还有相关利益方，迅速被抓铺上车。
这批人直接被带离银城，在异地集中审讯，福山茶交易中心，星海国际总部，仓库，银行，全部被查封。
程东宁被带上手铐那一刻，还有些茫然，他脑子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
为什么会这么快？
这个问题，只在脑海中持续不到一分钟，他便猜出了答案。
他被押送上车后，当看着押送自己的人员后，他的心彻底死了。
见识多广的他，第一时间就看出这批人，并不是银城方面的人，甚至不是省内的人。
他苦笑无奈摇了摇头，看来，自己先前做的所有布置，都是无用功。
他看向窗外，那漆黑的远方，心里多了一抹期待。
只希望家旺能逃出去吧。
这一次，程家算是彻底栽了，他苦笑摇头。
雪天过后的土路，车有多难开，程家旺现在是体会到了。
小小的昌河面包车里，坐着四个大汉，稍微有点上坡的土路，都得三人下来推。
几人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都沾满了泥巴，跌在泥地里好几次，全身湿漉漉的。
但是此时几人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走走推推，一直到了凌晨四点多，才进入了县城。
此时几人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了，从不抽烟的程家国，此时也脸色发青，叼着一根软趴趴的香烟，看着窗外县城的街道。
他声音有些颤，朝前排的程家旺问道。
“还有多久到？”
程家旺也在努力看清街道上的门牌号，他对这个县城并不熟悉，只几年前路过一次，此时看着陌生的街道，也有些茫然。
不止是他，其他三人更是第一次来这个县城，对此地完全是陌生状态。
凌晨四点的县城，鬼影子都没有一个，四人也不好意思去敲门询问。
他们只能晃悠着一条街一条街去找。
祸不单行，刚寻了两条街，车一下趴窝了，没油了！
程家旺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回头看了一眼后排的三人，有些愧疚道。
“没油了，你们带衣服没，先换干净的衣服吧，实在不行，我们等天亮再询问人！”
程家国简单擦了擦自己的眼镜，沉着脸道。
“不行，我们必须避着人，趁着天亮还有两三个小时，我们分头去找，半小时后，不管找没找到，等下一定要来这边集合！”
程家国不愧是几人中年龄最大，也是最聪明的一人。
这个年代的县城，其实并不大，四人如果分开寻找，半小时足够找遍整个县城了。
不过很快他们便发现一个尴尬的事。
那就是四人，带的衣服都不够。
这次走得匆忙，大部分都是带值钱的玩意，谁会带衣服？
何况他们很清楚，这次他们要去的地方是香江，也不必带那么厚的棉衣。
他们是准备逃亡，又不是旅游，所以每人包里大多都是值钱的小玩意。
程家旺身上并没有湿，之前也一直待在车上，他看着几人瑟瑟发抖的样子，有些尴尬道。
“要不，我去找，你们在这待着？”
程家国摇了摇头，主动跳下车，抖了抖脚，感觉脚都冻麻木了，无奈开口道。
“还是走走吧，不然脚都冻坏了！”
几人只能无奈下车，因为四人也没带手电，县城街道很多地方都没路灯，纯粹靠着四周白雪作为路标。
四人分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自散开寻找。
四人也不敢把自己的家当放在车里，各自提着袋子，开始在县城里小心翼翼寻找人民路七十四号的位置。
四人提心吊胆，因为看不清，很多路也没有路标，只能靠近大门边去瞧，偶尔靠得近一些，谁家养的狗汪汪大叫，吓得慌忙跑路。
好在县城终究只有这么大，程家国率先看到人民路的路牌，他顿时惊喜地差一点跳起来。
他看了看那条街，朝身后看了看，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回去寻找小伙伴们，再一起去敲门。
主要他也知道，这是程东宁的关系，程家旺过来最好，要是自己说不出一个五六七来，还容易引起误会。
程家国性格沉稳，也极为聪明，在这个时代翻滚的年代，如果真有机会，或许也能成为一代枭雄。
待四人再重新聚集到一起，已经是早上五点半了。
四人找到人民路那条街，顺着门牌号，开始小心翼翼找着。
四人越走，街道越窄，最后在街尾，看到一间破旧的老房子，门口有一块脱色严重的招牌，隐隐约约看到修鞋等字样。
看到这间破旧的老房子，四人都有些犹豫了。
程家旺更是看了那个门牌号许久，才用迟疑眼神看向程家国。
他原本以为父亲给自己安排的退路，会是很高大上，就算不高大上，也至少能说得过去吧。
但是这条街，这家修鞋铺，算是房子最矮，最破的一家了，对方真能帮助自己逃离吗？
程家旺还在迟疑，程家国沉着脸，已经上前开始轻轻敲门了。
程家国虽然也对程东宁安排的后手有些疑惑，但是不可以貌取人这个成语，他还是知道的。
所以他毫不犹豫敲门了。
主要也是几人冻得实在有些难受了，现在也只剩下这一条退路了，不敲门，难道等死吗？
有些发黑的门板，敲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好半响，里面才传来一声咳嗽，接着便是一声沉闷的老人声。
“谁呀！”
程家国停止敲门，示意程家旺开口。
程家旺努力吸气一口，让自己声音不那么怯，这才开口道。
“是…是江叔吗？我叫程家旺，我爸是程东宁，他…他让我来找您的！”
好不容易把自己腹稿已久的话全部说出，程家旺只感觉自己脸颊有些发烧。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天，会如此低姿态在这种地方用这种语气求人。
程家旺喊完话，里面再无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才窸窸窣窣穿衣的身影，好一会儿，大门缓缓打开一个口子，露出一双半眯着的眼睛，那双眼睛在程家旺四人身上扫视一会，这才缓缓打开门，语气淡淡道。
“进来吧！”
老头拉了一下电灯，房间里顿时亮堂起来。
四人小心翼翼迈入这个房间。
房间很小，两个小房间，外面是各种杂乱的修鞋工具，还有乱七八糟的皮鞋皮具之类的。
里面看不清，大概也能猜出是对方睡觉的地方。
待几人全部进屋，老头这才关上房门。
他回头看了一眼几人，待看到程家国三人那瑟瑟发抖的样子，依旧还是淡淡的语气道。
“都脱掉吧！”
说着，便不理会几人，独自慢悠悠进了里屋。
这人说话沉默寡言，极为简练，四人都有些不习惯，冻得瑟瑟发抖的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不该脱。
程家旺一直在小心翼翼打量对方，发现这人胡子拉碴，身上的棉衣也是破破烂烂，听声音像是五六十岁了，但是看头发，却是乌黑头发，完全猜不出年龄。
实际上程家国观察得更仔细，他发现这人走路微微有一点点坡，而且一只手好像只有三根手指。
几分钟后，进了里屋的老头，还真给三人找来了三套棉衣棉裤，看款式很老，但是却是全新的，而且连鞋子袜子都有。
三人都大喜，连忙飞快脱掉湿掉的衣服，连忙换上干净的棉衣。
换好衣服鞋子的几人，不由对老头的好感上升了不少，不过众人依旧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和对方交流。
程家旺想起父亲的嘱托，还是小心翼翼把父亲的话说了出来。
叫江叔的老头，依旧是沉默寡言，并没有给几人答复，而是看了看几人，这才指了指里屋，缓缓开口道。
“里面有炉子，先烤火，你，汽车钥匙给我！”
程家旺连忙把昌河小面包的钥匙递给江叔。
江叔接过钥匙，再一次进入里屋，不一会儿，提着一桶应该是汽油似的东西出门了。
四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因为刚刚那个老头并没有答应送他们离开，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最后几人都把目光看向程家国。
程家国皱着眉头想了想道。
“我们先去烤火吧，先等着吧！”
四人这才小心翼翼进了里屋。
进了里屋，他们才发现，里面还挺干净的，有床有煤炉子，还有衣柜。
待走到近处才发现，房间还有一道门，程家国小心翼翼打开，便看到房屋后面是一个院子，不远处有厕所，还有一个杂物间，刚刚的汽油应该就是那杂物间拿出来的。
此时外面天依旧还未亮，四人关上门，围着煤炉子烤着火，几人心事重重，所有人都对自己的未来有些迷茫。
程家国被火一烤，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想起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感觉自己后背都起了一层冷汗。
晚上，自己还在接受宴请，自己最少喝了一斤，先是媳妇来电，后面又是程东宁来电，莫名其妙被挂断后，半小时再一次来电，电话中，自己的父亲声音严肃把事情严重性和他说了一遍，最后询问他，是留下来，还是跟着大部队一起走。
他当时脑子其实是有些迷糊的，但是最后脑子一热，决定一起离开。
甚至他连行李都不敢回家收拾，匆匆忙忙父亲送来一些钱财，他便和众人去汇合了。
在这狭小的煤炉边上，程家国脑海中的悔意一闪而逝，但是很快，他便驱散那个想法。
事情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自己必须走下去，咬着牙也要走下去。
他蹲着的身子有些麻，站起身，看了旁边的床，他朝几人招呼道。
“我先躺一会儿，有消息了，喊醒我！”
说着，便躺到床上去了，鞋子都未脱，用被子盖着自己肚子，半个身子垂在床上，刚躺下，身体仿佛瞬间释放紧张，睡意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