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金鱼,
焰火
“……你别无理取闹了行不行?”
黎雾微微睁了睁眸,简直对他都无奈了,“你把戒指都卖掉了,已经现在这样了……我难道不是根本没办法丢下你了吗?”
“哦?”薄屿垂下眼,瞧着她,“那看来你还真想过?”
她脖颈一侧那块儿红色的虫子叮咬很近,又严重了点。回来的路上买了清凉油和药膏,搽上了也毫无用处。
那双清澈的眼睛,固执又水汪汪盯着他:“薄屿你——”
“我怎么?”薄屿一脸桀骜。
黎雾深深沉下口气,索性不轻不重地踹了他脚:“……你赶紧放开我,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了。”
“不想和我说话?”薄屿哂笑,“你从刚才到现在好像也没少跟我说。”
“我不要理你了!”黎雾又重复。
“我拦着你了?你不想理我现在就在。”
“走就走!你当我不敢?”
说完,黎雾猛然推开他,从床上跳下去。
每次来月经,就容易整天不适,晚上还加了班,她的腿软了软。不得已,险些没站稳栽到半路。
薄屿下意识用臂弯揽了她一下:“喂。”
“……”
黎雾赶紧挣开了他,语无伦次的:“别拦着我!我身体不舒服……我要走,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薄屿:“……”
她大踏步去浴室的方向,收拾这两天留在这儿的瓶瓶罐罐。以往她好像也没这么任性和坏脾气。
“——你不舒服?”
薄屿在她身后漫不经心出了声,人还那么松松垮垮的半躺在床上:“我看你现在舒服的很,跟我吵架很爽是不是。”
“爽啊,怎么了?”黎雾同样不客气地笑了声,“少爷,您这辈子过过这样身无分文的日子吗?”
她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搞得身无分文,结果就是为了我?六千多块,你稍微勤俭节约一点,至少够你在深城活大半个月了,你至于这样?”
“咔哒——”一声轻响。
薄屿唇上衔了支烟,慢悠悠点燃:“谁要你来替我做决定,我最不喜欢别人替我做决定。”
黎雾存心找他茬:“你一定要抽烟?”
薄屿鼻息微动,极为不屑:“怎么,你是怀孕了,闻不得吗?”
“……说什么呢你?”黎雾的语调不由都拉高了,这人简直莫名其妙。
“我还能说什么,”薄屿脑袋一歪看着她,眼眸亮晶晶的,嘴上委屈不减,“说什么你不是都觉得我有错?”
“——你没有吗?”
“行,就算我有。”薄屿拽了拽自己的短袖白t,稍微掀起来了点。
黎雾余光回转的一瞬间,看到他肌理平滑的小腹。她跟被灼到了似的,赶紧扭头不看他。
薄屿冷笑:“我就应该把最后这件也卖掉,光着屁股去接你下班,你就知道心疼我了。”
“……”
神经病。
以为没多少要收拾的,真打理起来了居然还不少。
半晌,好似有脚步过来。
黎雾没再回头。
那一缕存心与她对着干的烟气,不知何时消弭在了她身后。
薄屿靠着门,脑袋抵着一边,双手拽拽地抄在口袋:“真要走?”
黎雾不说话。
“你现在还能去哪儿,嗯?”薄屿摆事实讲道理,语气放低了些,“大晚上的,我累了想休息,不想出去找离家出走的失足少女。”
她还是不说话。
薄屿从镜子里看到,她好像恶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他舒缓一下呼吸:“那个电动牙刷我不要了,你扔掉吧。”
黎雾拿起来又放下:“哦,正合我意,我带着你的东西走干嘛?”
薄屿:“放那儿干什么,我说了你丢掉就行,免得我看到这东西,还总想起我们一起生活的事”
“……”
黎雾彻底无语了,她拿起来,没丢进垃圾桶,扔到他怀里,“你这是什么做派?自己有手你就自己来,别对我指指点点——”
扔他身上的同时,她回过身。
还没收回去的手腕儿立刻被他死死擒住,接着,人就被拉入了他的怀中。
“真凶。”耳边凉凉落下了这么一句,却是带了笑。
“……”黎雾靠在他胸口,微微屏住呼吸,“就凶你怎么了?你有本事凶回来。”
见他真的给那电动牙刷丢进了垃圾桶,她又有点儿奚落,“怎么不用了,下决心由奢入俭了?”
薄屿垂眸,神色还压着些许不快:“你就故意要这么说?”
“昨天还跟我保证不乱花钱,我们现在……是要一起生活了,你想租那间,我可以跟你一起想办法啊?”黎雾顿了顿,说,“你可以不一个人承担这些啊,你什么想法难道不能直接跟我说?”
薄屿打断了她:“我不是看到你怕潮皮肤又容易过敏吗——”
黎雾偃旗息鼓了。
“……”
良久相拥的沉默。
她有些找不到话题再去说什么了,推开他好像又像是在发脾气。
片刻,薄屿开口了:“我拿不动那电动牙刷,所以扔掉了,这东西能卖钱我也去卖掉了。”
“……什么?”黎雾愣住。
薄屿的眸光转落在她脸上,好像在说,难道不是你说,我有什么话都可以对你说的吗。
他继续嗓音淡淡:“偶尔,会从手心掉下去,我还没什么知觉,突然没力气了的那种,以前我都是摔一根扔一根,觉得烦。”
“……”
“今天早晨出门之前也是这样。”
黎雾还真没注意到这个。
奇怪的是,薄屿那时在气球摊拿起那把沉甸甸的仿真小手枪,居然不觉得拿不动。
他想了许久,把这归结为,他很想把那几张皱巴巴的钱从几个小屁孩手里要回来所驱使的。
“如果你觉得换个普通牙刷用,就算是由奢入简,能让你不那么生气了也行,”薄屿抿了下唇,嘴角仍矜傲地扬起来,“所以别生气了不行吗,嗯?”
哄人都哄的这么僵硬。
黎雾盯着他,滞滞看了好半天。
“你着看我干什么?”薄屿眯起了眼睛,不太自在了,“我又说错了什么要惹你不高兴?”
“你下一步还想卖什么?”黎雾的嘴巴也硬硬的,冷不丁,很认真地问了句。好像没经理智思考似的。
薄屿顿了小半秒,开始脱衣服。
“……”
狭小的浴室,头顶半盏老旧的铁皮灯,锈迹斑斑,跟着窗口风晃,灯光也那么一阵阵、一阵阵儿的摇摆。
细碎斑驳的影在她手下的白瓷洗面台聚不完整,不知是飞虫,蝴蝶,还是什么,飘来飘去。
正对着窗,他把身上那件白t慢条斯理褪下来。雪般清冷的月光之下,他周身皮肤略显出冷莹莹的色调,肌理平滑紧致。
可能真是以前做过专业运动员的缘故,这么多年了,身材都维持很好,没走样。
不若少年纤薄,也没有沉甸甸的魁梧,坚实有力,恰到好处。
那衣服上明晃晃带着burberry的标。
“这样?”
薄屿对她微微扬了下眉梢。
“算了算了……你别脱了!”黎雾赶紧闭上了眼睛。
真是不想和他吵了。
薄屿得逞笑了,抬了下手,轻轻敲了敲她脑门:“看到了吗,我就剩这个了,要是以后有必要,或者你再住的不舒服了想换房子,我真的会去卖掉换点儿钱来,我这上个月新买的,还没穿过几次。”
“……你拉回去!”黎雾说。
“什么意思?”薄屿又笑,略带惊喜似地,“你不生我气了?”
“不了。”
薄屿于是就把那衣服下摆又乖乖拉回去,“早这样不就行了。”
“——留了一身最难看的,有什么好得意的。”黎雾囫囵撂下了这句,丢下手里这些七七八八,扭头出去,“从现在到明天早晨,我不想跟你说话了。我累了,想休息。”
腰上又结结实实环过来个力道。
劲儿可不小。
清冽温柔的呼吸埋入了她后颈,薄屿的下巴搁在她的肩。
“……”黎雾的耳根子痒,还是没动作了,就任他这么环住了她。
那只好看的手微微垂下来,置于她小腹附近,没了那枚戒指。只有一道浅浅的晒痕。
即使他皮肤已经很白了。
那道痕迹也很明显,无法抹去。
薄屿亲了亲她脖子后面那块儿过敏的地方:“随你,不理就不理,别半夜起来喊我给你挠痒痒。”
黎雾的嘴角差点飞起来,还是板正脸色:“……真沦落到卖色这地步了啊你。”
“是啊,”他贴着她后耳廓,低声地
笑了,“那你比较想我卖给谁?”
“我今天来……例假了哦。”她耳朵痒痒的,再次强调警告,“你别乱来。”
夜色温柔。
“明天搬家,”黎雾说,“你这么菜,又拿不了重物,我得找个借口和公司请假了……”
“不用。”
“怎么不用,你这手行吗?”
才说完这句,小腹贴过来个微凉柔软的力道,意识到了什么,黎雾下意识去抓他的手腕儿。
遥见远处那两条红白金鱼一摆尾,那触感也游到了她衣服下摆。
“薄屿。”
“嗯。”
“我跟你说话呢……”
“我没在听吗?”
薄屿侧眸瞧住了她,似是彻底洞悉了她眼底泛起的潋滟与潮意:“今晚不理我了,明天呢。”
黎雾咬咬唇,她稍微一喘。息,他的唇就顺着她扬起脖子的角度,吻了下来,“问你呢。”